海子离世36周年之际，读余秀华被人争议的《虚名在上，不拜不行》
更新时间：2025-03-25 22:08 浏览量：2
有人说海子是诗神。海子的诗确实好。他有诗歌天赋，也付出了很大努力，生前为了写诗似乎走火入魔一般，常常熬夜。
海子太拼了，直到后来精神出了岔子，身体也出了问题。如今海子已经离世三十六年了，本期我们分享余秀华悼念海子的诗《虚名在上，不拜不行》。
《虚名在上，不拜不行》
诗 / 余秀华
我们年轻时候喝过的酒，已经稀释在流水里
一个人越老越会留意他手臂上的疤痕
我知道神庙不倒
你就不会重返人间
算了吧，重返人间太可怕了
那个可怜的民谣歌手还会唱你的诗
我们都知道，他完蛋了
你不会让自己的骨灰
垫在他脚下
他在唱你的诗歌的时候追到了年轻的女孩
他的灵魂要分给多少空空的皮囊?
会有许多人悼念你，这个我不反对
虚名在上
不拜不行
还记得海子的著名诗句“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让人一读即为之拜服。这诗句贴合了人们对幸福、自由的向往，从而让海子盛名远扬。但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海子对名利的淡泊。
这盛名真的并非海子所要的，谓之“虚名”是脱离世俗的眼光。由此，从余秀华这首《虚名在上，不得不拜》的题目来看，并非如舆论争议中的她在鄙视海子，而是在同理心的状态下对逝去的诗人海子的仰视和敬佩。
作为诗人，海子、余秀华的性格皆很倔强，有着不媚俗于尘世间的灵魂。两个人虽不同代，但他们的生活尤其在精神层面上可谓历尽劫厄，却不苟且于眼下，为了诗与远方作出了不懈的斗争。这是两个的人相同之处，也是让余秀华对海子有同理心的原因之一。
作为前辈诗人，海子的诗歌不论在技巧的使用上还是在语音的驾驭、诗意的捕捉上，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可以说新诗诞生以来，到海子的诗的出现，是一个分水岭。海子的诗对后来的诗人影响很大，包括余秀华。因此，余秀华说“不得不拜”，是满满的崇敬和钦佩。
从余秀华的这首诗的题目来看，争议在所难免，而一旦明白了余秀华对海子的态度，这种争议就会不存在了。
这首诗还有一个题目叫《三月，悼海子》。假如用这个明了的题目，就少了很多争议。这首诗被收录入女诗人诗集中的题目是《虚名在上，不得不拜》。
在余秀华的心里，海子宛如仍然在世的朋友一般，因此题目的后面还带了几个字：“祭亲爱的海子”。可见余秀华对海子发自内心的喜欢甚至疼爱。接下来我们读一读这首诗。
余秀华这首诗有十四行。头一行就具有象征意味：“我们年轻时候喝过的酒，已经稀释在流水里”。
女诗人用“我们”一词把自己与海子的关系相连，从而流露出她的同理心和悲悯心，与题目中的注解“祭亲爱的海子”相呼应，堪称妙绝。
谁没有年轻过呢？而年轻时的阅历又大不同，可是女诗人和海子有很多相同，比如年轻时喜欢写诗歌，爱情屡受挫，等等。
女诗人用喝过的酒来象征年轻时几度令他们着迷的事物，以“流水”暗喻已经消逝的青春岁月。这么一写，诗的味道就出来了，让人品之叹之，感慨不已。
光阴都去了哪里呢？匆匆间、恍惚间人就老了。此亦所谓的“流水十年间”。海子成了已故的著名诗人，而余秀华也成了当下知名诗人。阴阳已隔的同时，活着，谁还没个疤痕留在这世上呢？由此女诗人顺理成章地写道：“一个人越老越会留意他手臂上的疤痕”。
人越老疤痕越多。至少女诗人体验如此。谁会在意呢？除了自己明白，在意，在别人眼里只是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海子、余秀华都一样：找过几个男女朋友，结过几次婚，在什么地方跌倒过……
第一、二行比兴起句，引出诗人在第三、四行里的议论兼抒情：“我知道神庙不倒 / 你就不会重返人间”。
世上的人们把海子捧那么高，放进诗歌的神庙、殿堂之上供着，无非有所图耳。作为一名诗人，他首先是个人，阅尽尘事才能更好地成为诗人。这是余秀华的清醒。读诗至此，白马君才明白余秀华说过的话：“我的身份顺序依次是女人、农民、诗人，但是如果你们在读我诗歌的时候，忘记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将尊重你。”
余秀华这两行诗间接地为海子正名的同时，也在含蓄地讽刺一些过度吹捧海子的人，由此引出第五、六、七行：“算了吧，重返人间太可怕了 / 那个可怜的民谣歌手还会唱你的诗 / 我们都知道，他完蛋了”。
想想世路崎岖，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女诗人的善意和清醒不自觉地流露出来。昔日，海子的诗被人谱曲歌唱，为海子赢得身后名的同时，更让世俗之人名利双收，比如唱海子诗歌的民谣歌手，等等。
女诗人深明这一点对海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会让自己的骨灰 / 垫在他脚下 / 他在唱你的诗歌的时候追到了年轻的女孩”。
她沿着前面几行娓娓道来，仿佛面对活着的海子说出个中情由，为海子愤愤不平。海子虽然写得一手好诗，却生前未婚，谈女朋友一次次以失败告终。多年以后在天堂的海子怎会想到唱他诗歌的人因为自己的诗歌找到了女朋友，还结了婚。
听他唱歌的人是不是因为他而怀念海子？或许就把他当海子的化身了？可以肯定的是诗歌抚慰了一个空落落的灵魂：“他的灵魂要分给多少空空的皮囊?会有许多人悼念你，这个我不反对”。
这位唱海子的诗的民谣歌手有很干净很厚重的灵魂吗？答案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的纯粹之处在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歌手自己的灵魂已足够卑微，还如何分给别人，慰藉别人呢？
他对海子的好处是：让很多人悼念海子，了解海子的诗歌，让海子背负更加盛大的虚名。女诗人不会管这些的，因为她比那些人更了解海子，痛惜海子。由此，最后两行点题的同时戛然而止，结束全篇：“虚名在上 / 不拜不行”。
之所以题分两行，旨在突出女诗人在悼念海子时的复杂心情，沉重而深刻，又不失明心和悲悯。
读了余秀华这首诗，诸位诗友有争议否？欢迎一起交流评论。欢迎关注白马侃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