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网红城市,谁也抢不过它
更新时间:2024-10-05 04:14 浏览量:43
国庆假期,让上海又迎来了旅游高峰。不只节假日,这座城市的日常似乎都被高品质、高流量、高能级的演唱会、音乐节、文艺演出、动漫展、文博美术大展、重大体育赛事等活动填满。在活动琳琅满目,每条道路都可以city walk的上海,应该怎么玩?上海学者许纪霖认为,中国城市的文化C位正在向上海转移。这两年,上海确实正在出现一些新的城市文化,包括文艺、餐饮、街区等,都有新的表达。进而言之,上海在生态、文博、文学、城市营造等方面,也一直是中国城市的表率。新周刊·九行上海文旅专题【“沪”动指南】
,总结新上海的特征,讲述年轻人如何影响与引领上海文化,今年上海哪里“最上海”?作者 | 萧奉
编辑 | 曾宝气
大上海,还是小上海?这是个问题。
上海滩固然很大。它是中国人口最多、经济规模最大的城市。光是一条五光十色的大马路(今南京路),就串起了十里洋场的繁花似锦和半部中国近代史的风云激荡。自开埠以来,上海就像是一颗越来越大的恒星,引力越来越强,人们如毕飞宇在《上海往事》里说的那样永远做着上海梦,好不容易上岸进城了,“却反而掉进了大海”。
外滩繁华的夜色,仿佛渲染出这座城市的底色。(图/unsplash)
上海也很“小”。被称为“上海女儿”的作家程乃珊说,“小”是大上海的精度,上海人的日常闲话就喜欢说“小乐惠”“小弄弄”“小悠悠”,有事没事“搓搓小麻将”“抿抿小老酒”,一辈子追求“小洋房”“小汽车”“小花园”“小公寓”“小房子”,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上海有一档很火的装修节目就叫《室雅何须大》。
绿树掩映的小洋房。(图/unsplash)
要给上海下一个定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似乎怎么说都行,似乎怎么说都不够。
上海是中国当下city walk潮流的源头。差不多一百年前,上海大马路就有了通冷气、装电动扶梯的百货商场,它平等地对所有市民开放,即使爱凑热闹的小市民们每天都来“白相”(玩),只逛不买,这些商场也无任欢迎。于是,citywalk就成为了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化。程乃珊说得到位,这是跟中国人传统的休闲完全不一样的爱好,茶馆听戏、琴棋书画都是在封闭场所里进行的,而上海人荡马路是全开放式的。
上海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图/unsplash)
上海也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城市。许多人还记得前两年做核酸的时候,有些上海人会穿得整整齐齐、得得体体下楼排队,一点都不马虎。那是上海滩“老克勒”们留下来的派头,衣服永远要妥帖。老克勒木心最懂此道:“一套新装,要经‘立’、‘行’、‘坐’三式的校验,立着好看,走起来不好看-―勿灵。立也好走也好,坐下来不好看――勿灵。立行坐三式俱佳,也不肯连穿两天。‘衣靠着,也靠挂’,穿而不挂,样子要废掉,挂而不穿,样子要死掉。”
如此这般的讲究,也是因为上海乃中国最早出现职业群体的城市。中国第一批银行经理,第一批电话接线生,第一批百货商店售货员,第一批速记员,第一批护士……都出现在上海,他们是中国最早过上城市化生活的人。
一家家生活方式类店铺涌现在上海街头,以更年轻的方式延续着这份对生活的在意。(图/unsplash)
但上海并非只有耽于享受的个人生活,它的城市精神正如它的地理位置,不南不北,不偏不倚,自有其调和南北而自成一体的“上海范儿”。1911年的南北议和,在上海;1919年北洋政府与护法军政府的和平谈判,还是在上海。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大陆最具活力的文化批评流派,不在南,不在北,恰恰也在上海。
现在呢?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有论者认为,上海文化似乎有些落寞了。“五十年河东河西,谁来再给京派、海派重新梳梳辫子?离开上海时,我满脑子晃动着形形色色的上海人:怀旧的、通达的、忧愤的、精明的、高傲的、怪异的……什么时候上海再出一个张爱玲呢?”1993年,一位北京作家到访上海后,感到颇为失望。
历史学者、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许纪霖在上海出生和成长,从1980年代开始便留心上海文化。本世纪初,他也曾痛心地指出,上海文化只剩下一种文化,就是“小资文化”。小资文化的形式极多,最核心的特点是“非日常”,与一般平民的生活没什么关系,只是为了制造身份区隔。
加入世贸组织以后,上海成为了世纪初全球化浪潮的最大受益者之一,获得了很大的发展。然而,在许纪霖看来,那时的上海文化是萎缩了的:“这几年上海是发展了,成为全中国、全世界异域文化展览的码头,但上海自家的文化在哪里呢?”
上海静安寺。(图/图虫创意)
文学上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作家屈指可数:作为曾经引领中国电影的重镇,已经很久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了;戏剧上也乏善可陈,越来越肤浅和商业化。对比上海文化的黄金时代,上海人许纪霖不能不感到失落:“要知道,过去的上海,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是公认的全国文学、电影、话剧中心啊!”
也许历史总会有轮回,当我们再次来到一个二三十年代,上海文化似乎正在进入一个新的黄金时代。许纪霖认为,这几年文化中心的C位重新回到了黄浦江边,“孔雀东南飞,许多科技、人文、创意和艺术精英从北方南下,驻窝在张江、前滩、徐汇滨江、苏州河畔”。这几年上海引人注目的city walk、咖啡浪潮、学术酒吧、动漫展、大型演唱会、话剧表演、脱口秀、艺术展和电影节,或许就是这一文化复兴进程的第一批结果。
在年轻人口中,这座城市更常以“魔都”的代称出现,它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魔幻气质。(图/unsplash)
这个新的上海文化与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个老上海,有什么因缘?作为第三代上海人,他印象中的上海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一代年轻人会给这座城市带来什么样的可能性?带着这些疑惑,我们在上海采访了许纪霖。以下是他的回答。
许纪霖,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紫江学者,多年来从事20世纪中国思想史和知识分子研究,以及上海的城市文化研究。
从绍兴到上海,
一个典型的上海移民家庭
新周刊 :我们从杜亚泉先生说起,你的家族是随着他来到上海。他与许家是什么关系?
许纪霖 :我是上海第三代移民,原来老家在浙江绍兴,爷爷那辈来了上海。杜亚泉是我奶奶的伯父,现在来看,关系似乎很远,但那时候我们说一个大家族,亲族之间的关系是很近的。
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杜亚泉已经是很有名的文化人,办过学校,办过报馆,1904年进入商务印书馆,后来主持商务编译所理化部,还兼任过著名的《东方杂志》的主编。他在商务印书馆组织编译了很多博物、理化、算学等科学类的图书,可以说是近代自然科学最早的启蒙者之一。
杜亚泉在上海扎根之后,就把我们全家都带出来了。我们是一个典型的绍兴家族,我爷爷往上历代都是做师爷的,我奶奶那边家族也出了很多文人。那时候中国人很注重家族、同乡关系,一个人出来了往往把一家子都带出来,所以当时理化部有很多绍兴人,国文部大部分是常州人。杜亚泉的堂弟杜就田是我的曾外祖父,当时也在商务印书馆的《妇女杂志》做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