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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之夜 | 乐评

更新时间:2024-10-10 17:43  浏览量:40

文 | 张听雨

9月14日,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上演的音乐会上,两位演奏家难得的联动实在是让人感到“狂喜”。“狂喜”来之不易——指挥家汉努·林图左脚受伤,前一站台湾的演出已告取消,但终究抵达北京;原定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铜管组冠军、青年小号演奏家谢苗·萨洛马尼科夫因故未能成行,帕乔·弗洛雷斯临危受命,上演斯克里亚宾《第四号交响曲“狂喜之诗”》这部艰深的作品。

狂喜一定程度也来自于作品。斯克里亚宾的《狂喜之诗》表现了癫狂的灵魂在狂喜之中的震颤。而《万年欢》则见证了作曲家陈其钢的切肤之痛,似乎和他另一部作品,小提琴协奏曲的名字《悲喜同源》相关联。这部作品描绘作曲家失独之痛后的大悲无言,音乐中甚至能听出对往生极乐世界的向往。在西贝柳斯《第五交响曲》中,这种狂喜则表达了对大自然的赞颂与对和平的希冀。

斯克里亚宾《狂喜之诗》整体表达不错,这应是乐团这个乐季的重点曲目。林图强调每一个小结构中的个性,小号的坚挺,木管的孟浪,林图的癫狂,让喜悦之情溢于“乐”表。不过,喜有余,狂不足,斯克里亚宾那些带有癫狂意味的细节似乎处理得有点过于纯洁。最后的渐强,林图为最后的一小节打了四拍,似乎不必,但也是他理性化诠释的缩影。

对于临时救场选手来说,帕乔·弗洛雷斯已经将《万年欢》这部作品完成得非常出色了。对于这部作品,弗洛雷斯或许是最恰当的人选之一。这部作品的第一版是写给降B调小号的,当晚弗洛雷斯用了一把特制的4键C调小号,处理起原作中很多难发音的低音时更游刃有余。

然而,从他时不时涨红的面颊亦可见这部作品难度不凡。其难点在于长气息、变态的连吐技巧,据说陈其钢创作时请教了一位小号演奏家,问及小号演奏最不愿意面对的困难是什么,然后全写进了作品中。此外,作品中,陈其钢更多选择使用桶式弱音器来表达柔和如箫声的音色,弗洛雷斯的充盈音色让小号发出至柔之声。那些快速的、模拟竹笛的厉音段落也吹得绚丽灵动。当然,救场的演绎并非完美,低音区的发音稍显突兀,快速的跑句时有迷走,但皆在可接受的范围以内。返场他特意带了弗鲁格号(Flughorn)返场一首柔情小曲,最后嘬号嘴的两声令人忍俊不禁。

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送走了不穿鞋的王致仁,迎来了左脚穿着康复“大鞋”的林图,这位芬兰指挥家带来他家乡作曲家西贝柳斯《第五交响曲》。这是一部很难的作品,贝桑松指挥比赛决赛就曾选过这首。开篇的圆号表现优秀,三律动的进行刻画得清新可人。第二、三乐章中那些宽阔的木管旋律与弦乐的紧锣密鼓令我印象深刻,这首作品中,林图诠释出了那种人类面对大自然生发出的纯挚感动,也让临响者顿生白云苍狗之感。林图的收束手势很“狂喜”,最后一个音他总是要收好几下,然后又如释重负地在椅子上弹几下。他音乐中很多单纯的时刻如同孩子般无拘无束,北欧音乐诠释中的自然有时正需要如此。

现如今,芬兰名指挥家竟远多于他们国家的作曲家。这些指挥多出自西贝柳斯音乐学院的指挥教头帕努拉门下,林图也不例外。他的指挥代表了芬兰指挥的一些特性,例如清晰的拍点,活跃地调动乐队的手臂,音乐中的激情中似乎还透着一些冷酷的气质。很少见到像林图身量这般高的指挥,坐着指挥对他来说多少限制了一点发挥,至少无法如他经常做的那样,大幅度地调动整个身体。

尽管白璧微瑕,但这一夜仍然值得听者狂喜,这是音乐现场魅力之所在,至少在录音中,是很难狂喜到分泌那么多多巴胺的。

王小京/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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