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首次委约演出中国作曲家作品
更新时间：2024-08-29 02:14 浏览量：56
©Santa Fe Chamber Music Festival
文 | 纪晨
8月6日，青年作曲家王心阳创作的《清梦压星河》（Plodding into a Starlit Dream）在第51届美国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上首演，这也是该音乐节首次向中国籍作曲家委约作品。
王心阳
一部缅怀外公的作品
1980年，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首演第一部委约作品《圣达菲之歌》。此后该音乐节几乎每年至少首演一部委约作品，至今已首演119部新作品。自1998年起担任音乐节艺术总监的作曲家马克·内克鲁格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希望古典音乐能成为处在变化中的艺术形式，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方式就是不断地寻找作曲家，创作鲜活的作品。”
2020年，王心阳凭借作品《Boréas/冰雪临城》获得日本武满彻国际作曲大赛第一名。此次首演的《清梦压星河》也是他继获奖作品后的又一部中型作品。王心阳表示，自2018年外公去世后，他一直想要为外公写一部中大型作品，但始终没有动笔，“我希望这部作品不是悲伤的，而是带有温馨色彩的。”直到2022年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邀请他创作一部室内乐作品，他觉得是时候动笔创作了。“但与亲人之间的点滴，是很个人化的情感。”王心阳有所顾虑，发邮件向音乐节询问可否以此作为主题，艺术节负责人表示完全尊重作曲家本人的意愿，作品不限主题、编制、时长，“想写什么，就大胆去做吧。”
回忆起与外公相处的诸多温馨画面，最让王心阳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外公常常将他背在背上，小小的他抬头看着满天星空，闻着空气中植物和泥土的芬芳，于半梦半醒中感到无比幸福。“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首元代诗人唐珙的《题龙阳县青草湖》也带给他无穷的灵感。
作品的英文名“Plodding into a Starlit Dream”（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铺满星光灿烂的梦），并非是对中文标题《清梦压星河》的直译。王心阳解释道：“我希望通过标题让不同观众快速地明白，要带着怎样的情绪、意向去聆听作品。”首演后，很多老年观众拉着王心阳的手，表示很喜欢这部作品。有观众表示，在听音乐的过程中自己浮想联翩，感觉进入了一个被自己遗忘的时光中。
用西洋乐器模拟中国乐器
作为一部室内乐作品，王心阳选择的乐器包括竖琴、钢琴、长笛、打击乐、小提琴、大提琴。六重奏《清梦压星河》时长约18分钟，王心阳没有将其分成多乐章，而是一贯而下的单乐章作品，从中速、慢速、不快的快板，最终回到慢速，“在我的想象中它是一个螺旋式结构，有三个基于同一动机但有所不同的音乐形象，无限循环，逐渐放大。”
整首作品较为舒展，没有过于激烈的音响效果。尤其作品一开始带有国画中写意的味道，从音乐中能感受到自由的节奏。“这一部分占比很大，大约七八分钟。但它犹如一个谜题，吸引着观众去探究它的答案。”在打击乐的使用上，王心阳特别选择了水琴。水琴又名海音琴，这件乐器的音色比较怪异，常常被用于影视配乐中。在《清梦压星河》中，王心阳试图通过它模仿点点萤火，以及夜晚的风声、水声。担任作品打击乐声部的打击乐演奏家、茱莉亚学院教授格雷戈里·祖伯（Gregory Zuber）对作品的记谱赞誉有加，“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对水琴这件乐器的演奏方式进行精准记谱的作曲家。”
水琴
在螺旋发展的音乐中，王心阳选择用钢琴作为核心部分的主奏乐器，其他乐器用来“填色”，用有主有次的方式模拟夜空中银河的样貌。一系列流畅的、带有中国味道的和声慢慢累积，竖琴演奏者通过刮奏模拟民乐中弹拨乐器的音色。之后音乐逐渐走向神秘，如同走进梦境，长笛演奏者通过控制唇形，让长笛发出类似于竹笛的木质音色，带来悠远、空灵的感觉。
作品的首尾相互呼应，开头部分打击乐演奏者奏响竹制风铃，竖琴演奏者奏出升C；而作品最后，大提琴的还原C与小提琴形成一个明朗温润的五声和弦，同时伴随着风铃声与作品的第一个音相呼应。于是整部作品仿佛一场梦境，也象征着圆满和生命的轮回。
通常在室内乐作品中，作曲家都希望拓展乐器各自不同的声音效果，而王心阳却希望让所有乐器共同营造出一种统一感。他找到特定音区，让不同乐器的音色趋近，造成一种类似回声的效果，之后通过空拍带来留白的效果，以此让作品带有一种独特的中国味道。
首位中国籍驻节艺术家
在作品首演后的观众交流活动中，很多观众都表示，这部作品虽然使用的是西洋乐器，却让他们听到了从未听到过的音响效果，感觉很清新。
马克·内克鲁格表示：“委约创作一部新作品永远都有冒险的成分。王心阳这部惊人佳作的最终呈现，正是我们愿意冒险的原因。他的音乐有着完美的构思、丰富的织体、音乐发展和美感。很高兴我见证了这部作品的首演。”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执行总监瓦列芮·盖也表示：“王心阳是一位极具才华的作曲家。尤其是他具有很强的人格魅力，在与观众交流时也体现出十足的风趣和睿智。我相信这部作品会成为一部能长久留在舞台上的作品，也期待未来能听到他更多佳作。”据悉，作品《清梦压星河》将在美国的广播电台节目中连续播放13周。
此次，王心阳还作为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首位中国籍驻节作曲家参与了多项活动，也与来自不同国家的作曲家、指挥家、演奏家展开了深入对话。艺术节期间，王心阳也在艺术节举办地进行了创作采风，希望之后能为音乐节再创作一部新作品。
音乐节期间，中国钢琴演奏家张昊辰作为圣达菲室内乐音乐节常驻演奏家参与了演出。他们都向美国观众展现了中国当代年轻人的自信、阳光和专业。长期在国外工作和生活，也让王心阳对中国文化的归属感越来越强。他希望能更多地学习传统文化，让自己的作品表达出更多中华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