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音乐圈伤心往事
更新时间:2024-09-10 05:08 浏览量:42
1999年音乐圈伤心往事
1999年的大年三十那晚,赵本山和宋丹丹第一次以「白云黑土」的东北夫妻组合,登上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
当年和他们搭档的是崔永元,三人《昨天 今天 明天》的小品,还原了崔永元的《实话实说》节目,用一个简单的访谈,完成了让人难以忘记的春晚记忆。「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齐心协力跨世纪,一场大水没咋地。」多年后,这句话又被翻出来,被b站up主改成鬼畜视频《念诗之王》,成为2024年最火神曲。大家突然又想起来,告别春晚多年的本山大叔,当年怎么凭着一张嘴席卷全国。
同样被记起的还有1999年,那是20世纪末的最后一年,《南方周末》在第一天卷首刊登出的一句:总有一种力量,让人泪流满面,为这年定了基调。在那个世纪之交的年代里,我们无比相信力量和眼泪。力量来自于国家的强大,建国50周年的「世纪大阅兵」、澳门的回归、加入WTO的消息,都在预示着,在即将到来的新世纪,中国经济即将搭上高速发展的快车道,我们将会迎来一次又一次的丰收期。眼泪来自于对理想的期待,90年代正是中国文艺最繁盛的年代,那时人们还相信诗人,爱好音乐,享受浪漫。1999年的校园民谣余音未了,摇滚虽转入地下,但仍然有人为之疯狂,大学校园里有吉他有诗歌,那是白衣飘飘的青年年代。那时文艺青年是绝对的褒义词,一群信仰美好的青年们,凭着自己青春的模样,横冲直撞地飘荡在1999年的浪潮里,在世纪之交的节点里,寻找新世纪的模样。这些年轻人告别二十世纪的同时,也告别了自己的青春,告别了自己的伤心往事。于是记忆从这一年开始划分:一半是旧时代,一半是新时代;一半是理想,一半是现实;一半是青春,一半是成长。告别文艺1999年的夏天,南戴河海边的一间食堂里,坐着一屋子年轻人,这是电影《那时花开》的开机仪式。那时还不兴开媒体发布会,也没有粉丝高调给主演应援,开机仪式很简单,就是导演让全组每个人站起来,向大家介绍自己姓名和岗位。导演第一个站起来,大声说:「我叫高晓松,青年导演。」这是高晓松的第一部电影,是他作为文艺青年要完成的最后一步。在此之前,他写出了《同桌的你》这样的国民级歌曲,出道即成名,一路顺风顺水,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一身光芒,轻狂得不知天南地北。之后他流浪欧美各国,写完了一本近乎意识流的小说《写在墙上的脸》。然后和师兄宋柯成立了「麦田音乐」,推出了作品集《青春无悔》,并在南京五台山体育馆,办了「高晓松个人作品音乐会」。那是高晓松创作欲最旺盛的时候:「多年来写的歌,诗,小说,散文,电影剧本长眠在这些不同学校、单位抬头的纸上,连自己都无暇去看,也不知一直在忙些什么。」高晓松把九十年代定义为白衣飘飘的年代,而他也在这种理想的浪漫主义里,和兄弟爱人们,肆意地挥霍着青春。拍《那时花开》,就是他最浪漫的表达,看着监视器里演员们的鲜活青春,高晓松为自己从指缝中流走的日子断了心肠。第一次当导演的高晓松,并没有对演员和剧情作过多的束缚,他希望让电影和里面的人物发自真心的自然生长。于是电影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演下去,最后拍完了却因内容太过先锋,被搁置了三年才能上映。高晓松也随着校园民谣的衰落,慢慢向自己人生的低谷迈去。在新世纪的头个十年里,他随着时代的大流,去互联网公司任职,搬到美国生活,当选秀节目评委,跟着喧嚣的时代胡闹,直到一次酒驾让他从梦中惊醒。他偶然还是会回忆起过去的日子:「那时都坚信,自己会有不凡的人生,滚滚红尘,遗世独立。」可新的时代就这么劈头锤下来,高晓松也被现实锤得务实而无奈。青春就这么随着电影的镜头,永远的定格在1999年,现在想起来的,都是青春的回声,就像他自己在《回声》里写下的:你挥一挥手正好太阳刺进我眼睛,我终于没能听清你说的是不是再见。 告别歌唱高晓松《那时花开》,一开始是拍给郑钧和老狼的,但等到真正筹拍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主角就变成了朴树和夏雨。朴树是他当年创办「麦田音乐」时发掘的,他们曾这么回忆彼此的初遇:「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宋柯哭过,但是20多年前当朴树抱着把吉他,唱了自己写的《那些花儿》时,宋柯第一次哭了......没过几天,他又来了。这次,他唱的是《白桦林》,宋柯一听,又哭得跟鬼似的。」朴树原本只想卖歌挣点钱,可被感动到哭的宋柯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唱?朴树就这么加入了麦田。因为喜欢九十年代的法国经典「红白蓝」三部曲,高晓松想做一个音乐上的「红白蓝」系列。于是在1999的开年之际,朴树代表着年少单纯的白色,发表了专辑《我去2000年》。像当年感动宋柯一样,朴树专辑里的《那些花儿》和《白桦林》感动了全国,朴树一头长发的忧伤牵动着千万少女的心。可当时的朴树只为一人动心,那就是《那时花开》的女主角周迅。电影定格了世纪末最绚烂的夏季,也记录了朴树和周迅最甜蜜的时光:那时周迅在车里休息,朴树就在车门口守着,不让别人叫醒她。两人还曾在半夜里打电话叫朋友去家里喝酒,跟人分享从冰箱里发现,「孤独的形状是三角形的」。上个世纪都还厚待那些有理想的年轻人,1999年的朴树,青春得任性又文艺。可新世纪就这么来了,火遍全国的朴树,接到了2000年的春晚邀约,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商业宣传和炒作。像拔苗助长一样,朴树突然被名利从青春的美梦里拉出来,他无法解决这种落差,在新世纪里唱完《生如夏花》里的一句「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就此从乐坛隐退。而他和周迅的感情,也不知何时就散在人群里,空留一段传说。告别兄弟对于汪峰而言,对1999年的记忆一定是寒冷的冬天。这是1999年的冬天从来没经历过的寒冷街边的楼群指着蓝天人们都蜷缩在大衣里行色匆匆大概现在的人都忘了,大家对于即将到来的新世纪并不期待。千年虫、世纪大混战、世界末日的流言从年头传到年尾,很多人悲观地相信,1999年的最后一天,就是「地球最后的夜晚」,人类即将共赴一场壮丽的灭亡。汪峰大概也是悲观的,他在歌里写「全城的人们都涌向爆炸,游戏的花车载着疯狂」。他所在的鲍家街43号乐队,已经苦苦撑过了6年,乐队中央音乐学院出身的实力,让他们的音乐有上乘的音乐质感,歌词中的哲学思考和人文关怀也受到各方的认可。但就算这样,乐队却接不到什么演出,也挣不到钱,为了交房租,汪峰只能把自己写的心爱之作《等待》 ,卖给黄绮珊。有一天疯狂的感觉突然进入我的生活眼看着自己渐渐衰老 可是还没找到青春和美元知道明天会身无分文这甚至比死还可怕为了活得好点就得分裂到极限的极限根本没有理想的空间 根本没有幸福的感觉歌里满满的都是对前途的未知和恐惧,青春不是只有阳光灿烂的日子,还有穷到吃不起饭的现实生活和永恒的迷茫。在世纪末的这一年,很多摇滚乐队纷纷转入地下,鲍家街43号也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很多演出的机会,乐队成员每天只能呆在家里写歌排练。汪峰这时遇到了一个人生的重大转折:五大唱片公司之一的华纳找上门来,要跟他签约,但只签他一个人。选择签约,就有机会把自己的作品以商业的形式,呈现在更好的平台上;选择不签约,汪峰和乐队就要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出租房里写歌,不知道何时能够出头。1999年,汪峰站在人生的路口,选择了自己走。新世纪的风潮刮过每一个人,洗刷掉他们旧时的面貌,汪峰抛下旧时的暗黑和迷茫,用一首《怒放的生命》改头换面,成为这个时代最主流的摇滚歌手。认识到这社会的现实而残酷,青春就开始挥手告别了。告别理想1999年,同样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还有许巍,与汪峰是否要签约相反,他需要选择是否要回家。许巍当年才到北京时,就跟曾推出过郑钧和田震的红星音乐生产社签约,他以为自己的音乐梦可以就此起飞。可在经历了第一张唱片《在别处》的制作后,许巍的专辑并未收获想象中的好评,他发现即使签了唱片公司,可折磨依然存在,依然会有太多困惑,第一个便是生存。在纪念柯本的演唱会里,许巍歇斯底里地唱《永隔一江水》:「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他窝在自己6平方米的宿舍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曾经的摇滚明星梦就这么幻灭在生活里。许巍深感对音乐的无力和对自己的挫败,他变得自卑而敏感,「你每天要和一万个要自杀的念头去作斗争,再用一万零一个念头再去战胜它」,抑郁得严重时,他每天靠着百忧解活。1999年年末,抑郁病情要求许巍回到西安,可是回到西安,就意味着要完全放弃在北京4年打拼成果。时间从来不会让人犹豫,世界末日的谣言,在跨过千禧夜的那晚就终结了,而许巍的追梦之旅,也在世纪末的那年被自己亲手终结。认清现实之后,许巍回到家乡,回归生活。青春过去了,就像那句歌词唱的:无数的相逢自由自在,拥抱和别离都是风景。眨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20多年。故事里的人来到2024年,都走到了各自的人生轨道上:高晓松经历完牢狱生涯后,上综艺讲脱口秀办图书馆,成功转型文化商人;朴树沉寂数年回归歌坛,把自己的脆弱和敏感暴露给大众,继续唱着自己的歌;汪峰迎娶国际章全国开巡演,顶着滚圈「半壁江山」的称号推广原创,成为大家羡慕的人生赢家;许巍走出抑郁,再唱爱和温暖,成为感动无数人的许少年。站在2024年的节点上,回看1999,发现我们在成长时,都经历了同样的青春告别。告别时很痛苦,但我们终将会找到一种方式,与世界和解。去年夏天,高晓松再次和朴树相会,他说两人聊了一晚上,想起的都是时光旧事。想起北岛曾在诗里,写过属于那一代人的伤心往事:「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而高晓松如今说:「思想起初来世界的模样,每个人都会被原谅。」思想起我们与青春告别的模样,青春也会把我们原谅。